桃園大溪 秋琴阿姨的草仔粿

有些阿嬤、阿姨、阿伯其實跟愛做麵包、蛋糕的年輕女孩一樣，都有個熱愛手作的小宇宙。從小吃粿長大，不做麵包、蛋糕，做粿就是他們燃燒小宇宙的方式。鮮少人做粿，所以用具、器具沒有變小、變美，都還停留在阿嬤的時代，數公斤重的磨米機，每個阿嬤家的角落或許都擺有一台，上頭可能積了厚厚的一塵灰，裡頭的石磨也或許早已發霉。少數還會使用的阿姨、阿嬤可能得吃力地搬到浴室使用，蓮蓬頭一沖，不至於讓磨製後的米漿噴得現代廚房到處都是。

社群媒體上那些細緻景深與光線取景，拍得極美的蛋糕與麵包，阿姨、阿嬤們不太懂那些，他們有自己分享的方式，可能分送親朋好友，也有些阿嬤、阿姨、阿伯推著餐車出來販售，跟大家分享他們的小宇宙。我們自己也做粿，了解製作背後所需付出的時間和勞力，那不是一顆銅板價能被理解的。

在這年輕人不做粿、不吃粿的世代，希望透過分享我們在各處走踏認識，依然做粿、賣粿的阿嬤、阿姨、阿伯們，讓大家有機會跟他們買粿，支持他們、鼓勵他們，延續他們做粿的時間和動機。

四年多前，我們來到三合院坐落的大溪南興，秋琴阿姨是我們認識第一位在地做粿的阿姨。阿姨來自新竹北埔客庄，二十多年前與住在南興的先生結婚後定居於此。一向喜歡四處做粿、田調的佩儀知道阿姨會做粿，而且還非常會做，馬上就問了能不能紀錄阿姨做粿、跟阿姨一起做粿。阿姨對眼前兩位初來乍到的陌生年輕人感到遲疑。「我只教我的家人。」阿姨當時非常直接的回答我們，還記憶猶新。「我們沒有想學習阿姨的食譜，也沒有在賣粿。單純想記錄您做粿、了解您的背景，更進一步了解北埔客家與南興客家在粿製作或祭祀可能的各種差異。」一向不善言詞的佩儀與阿姨解釋。「您的家人有想與您一起做粿嗎？」佩儀最後問阿姨。

幾天後接到阿姨的電話，「你們就來吧。」電話裡他說。

後來我們變成非常好的朋友。一起做過菜包、米篩目和南瓜粿，阿姨也曾經教我們剁雞。阿姨甚至有一本小相冊，裡頭照片是他過去做每種粿的紀錄。其實秋琴阿姨就是我們描述「從小吃粿長大，不做麵包、蛋糕，做粿就是燃燒小宇宙方式」的原型！

今年草仔粿開課前，有機會與阿姨在他的料理小屋一起做草仔粿。

阿姨是客家人，習慣使用艾草入粿，從他料理小屋旁的菜園採摘。

阿姨分享他去年自剉自曬的菜脯米，佩儀覺得口感與香氣都更佳，也決定今年自剉自曬，也才有了前幾週那一系列的曬蘿蔔。

前陣子阿姨突然跟我們說，佩儀，你想做什麼或學什麼就跟我說，我們一起來做。

覺得我們很幸運，能接觸和認識到許多做粿、賣粿的阿嬤、阿姨、阿伯，不經意地從談話中或他們製作的米粿中，驚喜地發現靈感，抽絲剝繭，從他們身上找出可能是這片土地長出來的元素和脈絡。

感謝也珍惜這樣的緣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