彰化田中 陳吳貴足阿嬤的包仔粿

農曆年前，田梗和阿嬤菜園裡的一株株小草冒出頭，隨著徐徐的微風擺盪，宣告春天的腳步近了。

年前一日一早第一班高鐵往彰化田中，去看我們心心念念多年的 #包仔粿。這些年了解要看各種粿是要看緣份的，與粿的緣分、與人的緣分。有時候不是看不到、找不到，是時候未到。與 二拾家居去年年底初次在台北交流的場合認識，聊起他彰化田中老家的阿嬤每年過年前都會製作的包仔粿，馬上就約好去看粿了

小時候有吃到幾次包仔粿的記憶，也總聽阿嬤說中部人很會做包仔粿。

對！小時候沒有阿嬤做包仔粿的記憶。過去吃到的包仔粿是長方型的，用一條草繩綑綁，裡頭的皮是淡綠色，餡料是炒香的菜脯米，皮吃起來甜甜，餡料鹹香鹹香，嗜甜的年紀覺得好好吃！長大後再問阿嬤包仔粿是什麼，阿嬤說很久沒吃到了，但她能清楚回憶包仔粿的滋味。阿嬤說她曾經在南投看人做過幾次，使用處理過的香蕉葉包裹，方型的粿會一個個疊起，斜斜地疊滿在圓形籠床(lâng-sn̂g)裡。

第一次搭高鐵在彰化站下車，轉乘計程車到不遠的田中。下車的地點是一間讓我們北部俗驚呼連連的大房子。正當我們疑惑著真的是要在這裡做粿時，瞥見隔壁半開放空間的老房前空地擺著一張板凳，上頭五花大綁著一大塊粿袋，一旁阿嬤的輔助車座椅上頭也有準備做包仔粿的乾燥鼠麴草，一樣又是前一日就開始辛苦準備了呀…

雖然是初次見面，柏瑋的陳吳貴足阿嬤對我們沒有陌生，或許他也能感受到我們心中有多興奮，是我們想了好多年看包仔粿製作的時刻。貴足阿嬤聊了許多小時候對粿的回憶，我們也和她分享北部的粿。阿嬤感嘆自己還是很喜歡做粿的，但年紀越來越大，兒孫輩都不太愛吃，所以做粿的次數越來越少，這樣的嘆息一整天下來大概有十次之多。

貴足阿嬤騎著輔助車載著那包壓乾的粿粞到附近的柏偉阿嬸家，阿嬸才有攪拌機，阿嬤說他年紀大，無法自己撋(nuá)粿了。

撋粿之前阿嬤先熱了油鍋，我們眼睛一亮。她拿了一大塊粿粞，用刀切成一片一片入油鍋煎，當作粿酺pôo。

和我們習慣用水煮的方式不一樣，多了一層疕phí(鍋粑)的香氣。洗過的乾燥鼠麴草下鍋和糖、粿酺一起炒出香氣，再加入一些粿粞拌勻，還加入大量當地產的花生油，過程中阿嬤一直緊張地問阿嬸糖加得夠不夠多。

這是北部人做粿不太會出現的問題。

粿皮處理完成才只是上半場，阿嬤騎著輔助車載回老房空地繼續未完成的部分。

她從冰箱拿出前晚先處理好的鹹香餡料，有葷有素，加了菜脯米、香菇、冬蝦、豬絞肉和油蔥。再拿出和兒子一起炒的碎花生豪邁地加入餡料裡拌勻。

阿嬤邊準備包粿邊唸著這些粿如果到市場該賣多少錢，他想了想，對著自己說：是要包給自己拜拜用和家人吃的。

跟著跑了一個上午的柏瑋直呼辛苦。他是第一次做粿，當然也是第一次跟阿嬤一起做粿。

他與太太挖起適量的粿皮後包餡，再放到滿滿花生油的盤裡滾滿油

阿嬤再拿起一樣是昨日處理好的香蕉葉，俐落地剪出適合的大小，放上粿團，再將四邊折起，形成一塊小四方型。

最後用鹹草kiâm-tsháu纏繞兩圈，草頭固定在邊，右手拉起剩餘的草繩，左手的包仔粿轉起圈圈，力求完美的阿嬤將繩尾收進腰圍、修剪，完成一塊塊包仔粿。

下午三點蒸完第一籠，貴足阿嬤擔心我們太晚到家，跟我們說第二籠他顧就好。離開前，貴足阿嬤把佩儀叫了過去，重頭複習包仔粿製作要注意的地方，真的好可愛又好溫暖。

帶著貴足阿嬤做的包仔粿搭乘高鐵北上桃園，馬上拿回我們阿嬤家分享。阿嬤看到久違的包仔粿好驚喜，滿是珍惜。包仔粿的製作過程也和阿嬤的口述幾乎一樣，好佩服95歲的阿嬤對粿的記憶是如此深刻清晰。

做粿一直以來都不是一、兩個人能完成的，過去做粿甚至可能是整個村子的事。這日製作的包仔粿，貴足阿嬤從前一日就開始準備，與兒子一起炒的花生、與鄰居一起磨的米、壓的粿、嬸婆攪拌機、與兒孫和朋友一起包粿… 做粿費工費時，阿姨阿嬤們年紀越長，製作的意願和機會也越來越少，希望我們都能跟得上腳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