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琉球厚石村 阿滿、清桃姨的灰燼年糕

「集一村之力，款待遠道而來之客。」

去年底我們收到小琉球第一、也是唯一的一間書店 小島停琉 - Linger Bookstore 芃諭的講座邀請。今年三月下旬出發前，我們除了做分享簡報的功課之外，也按了我們自己的慣例，做了當地米食種類和製作的功課。看到年初 小山放送 分享小琉球在地阿嬤農曆年前使用灰燼做年糕的文章，馬上就問芃諭能不能幫忙安排。這是我們知道多年，但還沒有機會真正親眼見到的做粿方式。

講座與小琉球的朋友們分享我們這幾年做的事情，也帶了一些發粿跟大家分享。在場有幾位小琉球的朋友來大溪上過課，有一位甚至在當年三合院都還沒整理時，就跟著當時還是水保局的大專洄游農村計畫來訪過，真的是一路看著我們成長。

與小琉球的朋友分享講座當然很開心，但更讓我們興奮的是講座隔天能親眼看到在地阿姨們用灰燼做粿。

阿姨們很體貼地指示我們隔天早上8:30開始製作，讓我們能睡飽一點。我們有些意外，因為本來預期凌晨得要開始。前一天的講座結束，芃諭昭告了做粿行程，幾位小琉球青年也一起早起加入。依我們過去與地方阿姨阿嬤們做粿的豐富經驗，我們勢必要比他們說的時間再早一些到現場守著。通常早半小時是足夠的，狠一點的阿姨阿嬤可能一個小時前就開始做了(我們的呂阿嬤就很狠)

阿滿阿姨和姊姊清桃阿姨扛著泡了一夜的米和一大袋灰燼(hue-hu)像兩位明星般出場。

磨米前，他們先將特別搜集來的灰燼平鋪在竹籃裡，再蓋上一層粿巾，讓磨的米漿直接流到粿巾上頭。

磨好米後蓋上一層粿巾，最後再鋪上一層灰燼。上下各一層灰燼及粿巾，將米漿夾在中間。概念是利用灰燼吸水的特性，將米漿的水份吸乾得到粿粞。

我們好奇灰燼是哪收集的？一旁的芃諭解釋：「小琉球許多家庭都還有使用木材燒灶料理的習慣。過去環境困苦，任何資源都不能浪費，婦女們會收集木材燃燒後的灰燼善加利用。」

與現在多數人相對熟悉將磨好的米漿裝進粿袋，再用重物將水份擠出壓乾的方式不同。用這樣的方式需要時不時翻動粿袋，讓重物能用不同角度擠壓粿袋，過程通常需要3-4小時。而相同的米漿量，使用灰燼吸水的方式更有效率。大約1個小時就能明顯看見灰燼吸收了米漿的水份。

阿姨們也在此時更換一次灰燼，將放在米漿上層吸飽水份的灰燼連同粿巾整袋拿起替換。神奇的是，灰燼完全沒有透過去渗進米漿。這也是為什麼他們用粿巾蓋在米漿上層的原因，能非常簡單替換，過程中也幾乎不用管。與用重物擠壓相比，得到粿粞的時間可以縮短1個小時左右(當然還是與製作量有關)

那為什麼用灰燼的方式不常見呢？我們猜想，若不是小琉球還有燒灶的習慣，收集灰燼還是麻煩的。因為燒灶有了灰燼而善加利用，不會因為要做粿，特別燒灶收集。

大家在等待灰燼吸水得到粿粞時，阿姨們揮揮手，叫大家12點再回來，不要乾等。我們一樣提早了1個小時回來，結果… 很可惜我們錯過阿姨掀開粿巾，拿出粿粞的步驟。阿姨們解釋會提早拿起的原因是怕粿粞太乾了。灰燼的效果非常好！就像我們後來理解的，用灰燼的方式能縮短約1個小時的時間！

後續阿姨們用簽板搓揉粿粞，可以看到粿粞的顏色很乾淨，完全沒有沾染到灰燼。

再加入糖搓揉，是我們熟悉的製程。

阿滿阿姨揉粿入模，清桃阿姨準備生火起灶。

從早上8:30開始製作，中午12:00蒸煮，阿姨們說需要蒸到晚上7:00左右，還需要在蒸籠裡放置到12:00，叫大家隔天早上再過來。

隔天一早阿滿阿姨與芃諭將裝滿年糕的蒸籠搬到書店，細細脫模、分裝才真正完成。

「集一村之力，款待遠道而來之客。」芃諭在臉書的分享貼文中這麼形容，我們後來才懂芃諭的意思。

原來芃諭在我們提出看阿姨們做粿的請求後，四處詢問願意在我們在島上的期間做粿的阿姨們。為了做粿給我們看，阿姨們協調村長出借磨米機磨米、收集灰燼，整理農曆年後收起的蒸籠… 芃諭甚至擔心過程中會不會有什麼差錯或誤會讓大家不開心。

我們自己做粿，知道做粿背後需要付出的勞力與心力。大至器具、小到每一粒米，我們都知道不是理所當然。每一次與阿姨阿嬤們做粿，也都能理解過程中所有的能預料或不能預料。無論如何，我們內心都是滿滿感謝！

感謝芃諭願意邀請我們到小琉球，以及他安排的一切。感謝小琉球在地青年們 眺咖啡 Tiao-Café 群青所｜Gatherers @co_diving 的參與和協助紀錄。也感謝即便做粿費工費時，還願意製作的阿姨阿嬤們。真心感謝他們願意讓我們參與過程。